關於鍾文音 一戀墨西哥 一戀布拉格 一戀挪威
鍾文音之驚世花園回首頁

在鐘與床之間的自畫像

孟克故居

  生命的苦痛與孤獨是孟克的永恆主題。

  在創作「生命組曲」的系列畫作時就不時地爆發其強烈濃郁的情緒,孟克在歷經其無休止的移動疲憊,以及因精神疾病和為酗酒的折磨而苦時,孟克終於在一九○八年爆發精神崩潰,而住進了哥本哈根私人醫生的精神病人診所。等到病情稍微穩定後,孟克再次回到故鄉,他住到了濱海的小城。

  二十世紀二○、三○年代,孟克隱居在奧斯陸郊區的家,當時他只見一些親密的朋友,一九二二年他完成了奧斯陸大學禮堂裡的巨幅三連作大壁畫。

  我這回到奧斯陸幸得見此壯觀壁畫,對於孟克的藝術能量也有了更深的體會,瘋子和藝術家真的只是一線之隔,成者藝術家,敗者精神病患。所幸孟克在歷經人生動盪與感情危機等多重困頓後,他昂首活下來,並多產地創作著。

  來到生命最後的十年了,他開始想要畫自己的臉,於是他創作了一些自畫像,年復一年地孟克開始記錄著他的精神和肉體走向死亡的歷程,在「鐘與床之間的自畫像」裡,孟克把自己放置在兩種死亡象徵之中-時間與臥床之間,他的形象一直是孤獨的,然而我們卻在他的孤獨背後瞧見了色彩明豔的房間,那房間的明亮色彩似乎又說明了他一生的熱情所繫。

  無論在順境或逆境,孟克都未停筆。

  就像他的夢境,從沒停止入駐床畔。

  他常做夢,但他不畫夢,他畫他的現實與心境。比如他的孤獨,他又愛又懼的愛情,他那如絲繞頸的憂鬱,他的流浪旅程。

  「波西米亞之死」、「波西米亞人的婚禮」畫作就是他的流浪註解,以強烈的色調來表達對世俗生活的感官體驗。 

挪威奧斯陸大學中,收藏許多孟克作品。

一九三○年,他曾發生一次嚴重的「視覺」傷害。先是他的右眼因為長期高血壓與過勞導致了一根血管破裂,接著是他的左眼視力下降而近乎弱視與低限視感的狀態。這使他有了深刻墜入「深淵」的黑暗感,他開始以科學家的態度觀察他的視力嚴重受損所產生的畫面亂象,他記錄著一切,包括具體日期和筆下紙張和窗戶之間的距離等等。

  他畫下了「藝術家受傷的眼睛」,卻以明亮的大圓圈來表示受傷的瞳孔,色彩也比往日明快。有人說這反映他的內在求生,有人說這就代表孟克的晚年,已經出現自嘲的氣味,經過獻身藝術之路多年,他已經開始進入真正的肉身暮年,而非只是心理上的暮年。死亡的預兆通過眼睛來表達一種無法逃避的存在,他的畫布卻朝相反路徑而去。

  可見追求藝術和不斷地在畫布塗抹是孟克的「避世藍圖」。相較於一九一三年他畫的「裸體畫」中的女人在床鋪掩面哭泣的直接筆法,晚年的孟克更懂得直接中要隱誨,直中有曲,或可說才是藝術的真實與虛擬的美麗所在。

  眾生浮沈錄,他更加看明白了。過往緊繃的心緒轉化成可以嘲諷的亦輕亦重心弦,無疑他是更成熟了。聽見流過自己內心的音流匯集在他的筆尖上,燃燒的情愛烈烈,都淡淡地如煙塵往事。

  誠然時光殘酷,成熟之後,凋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