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我一眼就看到琳達站在華盛頓廣場的拱門下。找到她不是難事。琳達‧閔斯克不穿鞋身高就有一百七十八公分。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對很多人不成問題，但這種高度在琳達身上就是不夠優雅。她這個階段的身材毫無美感可言，只是塊頭大。她動作笨拙，即使光是站在一旁，也讓華盛頓廣場拱門顯得奇形怪狀。你知道人家怎麼說琳達嗎？他們說她臉長得很漂亮。這是真的，橄欖色的皮膚，褐色的大眼睛和不礙眼的鼻子。
這個美好的星期五，琳達把黑色的直髮盤在頭頂。她嘴唇煞白，因為塗了一層又一層當時流行的那種白色唇膏。她穿一件前面開扣的棉布連身裙，質料單薄到連掉色都不可能。她穿十一號鞋……紅色、低跟，手裡拎一個麻布袋當提包。就我記憶所及，琳達的衣著跟很多大學畢業剛開始就業的女孩一樣。她換了位置，但還沒有更新衣櫃。我們之中情況最好的也有這問題。她站在那兒閱讀《瘋狂漫畫》（Mad）雜誌。確實，找到琳達不是難事。
我們兩個都帶著紐約時報和村聲雜誌的分類廣告版，我們的選擇做了明顯的記號。即使要住地下室，我們也要住格林威治村。愛琳妹妹炘就這麼做，我們有什麼不可以？
「嗨。」
「嗨。」
「天啊，我今天早晨離開帕西潘尼時，我爸媽都不跟我說話。他們真的很氣我要離開家。妳媽怎麼樣？她能接受嗎？」
「很好呀。一點問題也沒有，還祝我好運。」
「開玩笑！」
「當然是開玩笑。她寧願把我冰在冰箱裡，也不要我自己租公寓。」
「父母都是一樣的。」
「是啊。」
不，他們不是一樣的。我有個曾經取名辛蒂的朋友。她十八歲時跟一個痞子約會，父母把她逐出家門，那女孩真幸運。
出租公寓的廣告都是謊言，每一則都一樣。所有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心理變態撒謊大王都在撰寫分類廣告。
我們去看的第一座公寓在廣告中撒了三個謊。它號稱有三個房間，其實只有一間。它號稱月租一百八十元，其實是兩百二十元。它號稱位於西十二街二百一十三號，但西十二街根本沒有二百一十三號，事實上是東十二街。這則啟事一定是新放出來的精神病患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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